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铃儿草(一)(第1 / 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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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沈铃兰很快就向周围的人证实了她是多么好的一个人。她性格温和,待人至诚,与人极易相处。无论对任何人在任何时候,她说话总是轻声慢语,不温不火。

在工作上,沈铃兰更是无可挑剔。她不但对自己的工作尽职尽责,有时我不在控制室,破碎机有异常的情况,她就会与维修工联系,绝不坐等我回来。她来后的第一个月,质量控制的比较好,厂里奖励了她五元钱。她却说是我和她共同的功劳,要把五元钱和我平分。我不要,她就从小卖部买了雪糕给我。半路上被我们的班长和皮带工陈三宝“截”了去。她又买了一趟,结果为了五元钱,她倒花了六、七元钱。

沈铃兰来后不久,我们班的皮带工陈三宝就有事没事来微机室转悠,那意思很明显,是想追求沈铃兰。可我觉得这太不可能了。

首先,陈三宝是个农民,而且,只不过是厂里的一名临时工。沈铃兰虽然也是农村出来的,却是已跳出农门,有着文凭和城市户口的正式工。说的冠冕堂皇些,沈铃兰还是国家干部呢?就是没有文凭的城市姑娘,也绝不会找农民男朋友的。除非男方有钱,不是一般的有点,而是有不少,或可考虑。我虽然还不了解陈三宝的家境,但从他平常的表现来推测,他家绝不是有点钱的人家。这话说出来似乎有点太市侩,太庸俗了,但这的确是绝大多数人们通常奉行的行为准则。

不过,如果陈三宝的自身条件很出色,或许会成为例外。可惜他个子非但不高,而且很低;外表非但不帅,而且猥琐,气质非但不佳,而且萎靡不振。犹其是陈三宝的品格,非但不够优良,而且很成问题。

令我始终不能释怀的,是沈铃兰为自己选择的那段婚姻。

初识沈铃兰是在我十八岁的那年,那一年我高中毕业,深知与大学无缘,也就不愿再浪费父母的血汗钱。一跨出校门,就在父母的安排下,进焦化厂当了工人。

进厂后,我被分配到原料车间的微机室,当了一名辅机工。职责是协助微机主操作手的工作和监控煤破碎机的运行。这是一个比较轻松的工作。运行正常时,可以坐在微机室与微机工聊聊天,或看看书。

我上岗不久,我们班的微机工李文琪就因与班长不和,要调到别的车间去了。

一天,我们刚接班,李文琪领着一个女工走进控制室,那女工个子不高,瘦瘦的,上身穿一件洗的发白的军上衣,下身是一条黑裤。模样一般,但带着几分文气。进门后,她便悄悄地站到了微机显示屏前,好象生怕惊动了谁似的。

他以前的行为我不知道,单从我进厂之后他所做的一件事上,就可见其一斑。

我刚上班不久的一天,上班中间陈三宝走进微机室。一进门就很不规矩地这儿摸摸,那儿翻翻,无意中他拉了一下桌上的抽屉,居然开了。我一瞧是上个班占用的,下班忘记锁了。陈三宝把里边的东西逐一拿起来翻看了一遍,这才把抽屉推上。推到半中间他又停下了,伸手捡起了一个汤匙,才将抽屉推上。我看见了,就说:“你别动人家的东西。”既然他们忘记锁了,作为同事,我就有代他们照看的义务。不料陈三宝气势汹汹地道:“什么他们的,这是我的!他们用了不还我。”一听这话,我也就没再说什么。

第二天接班时,上个班的辅机工肖永强问我:“我抽屉里放的汤匙,你见了没有?”我说:“昨天陈三宝拿走了,他说是他的,你用了不还他。”肖永强叫了起来:“什么?放他妈的狗屁!怪不得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,我看见陈三宝拿的汤匙眼熟。还真是我的。”随后,肖永强告诉我:“我今天还问陈三宝借汤匙用呢。用完了,我又洗干净还给了他。你说这叫什么事?妈的,这个小舅子!”

我也感到很气愤,同时也很诧异。陈三宝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呢?一个小汤匙,说白了只是一块不锈钢的小铁片,顶多几角钱的东西,值得这样吗?

肖永强为什么叫陈三宝小舅子呢?原来陈三宝有个姐姐也在焦化厂工作。他这姐姐风liu成性,与厂里许多男士关系都不太正常。陈三宝正是靠这位姐姐才进了厂的。厂里的工人们便送了他这个外号。意思自然是十分恶毒的。从没有人敢当面这样叫陈三宝。

李文琪走到桌前,开始向那女工介绍微机的操作程序,一边说一边示范,十个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着,发出一连串噼哩啪啦的响声。演示了一遍后,李文琪让那女工自己操作一遍,那女工这才走到桌边,伸出右手食指先按下功能键,待命令显示出后,才按下选择键,调出所需的菜单后,才按下光标键,待光标出现后,才又去按方向键。

看惯了李文琪十指齐上的操作,那女工的单指操作就显的有点幼稚和笨拙。看着光标一点一点地移向修改数据,我忍不住脸上闪过一丝笑意,那女工立刻就感觉到了,脸上现出慌乱而痛苦的神情,反到把我吓了一大跳,忙屏气宁神,正襟危坐再不敢有什么反应。

等到把一切工作上的事情都交待完,李文琪为我们作了介绍,这女工便是沈铃兰,原炼焦车间的微机工,是调来接替李文琪的。闲谈中得知她还是化工学校毕业的中专生,进厂已经快一年了。

沈铃兰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十分弱小,决不会伤害任何人。最令我奇怪的是她的目光有点直,好像刚受了什么刺激和委屈,然而在以后的日子里却见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目光。

第二天,李文琪便到炼焦车间上班去了,也就在这一天,我接到炼焦车间的微机工鲍红梅打来的电话。我与她素不相识,她却以老大姐的口气请我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关照沈铃兰。进厂不久,就得到别人如此的重托,颇使我兴奋了一阵,等冷静下来才想:“人家是进厂快一年的老工人,自己才进厂几天,能关照人家什么,这样的委托是不是有点不合情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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